远方隔山海 山海亦可平

这是「成长的耳朵」专栏第⑦个故事

作者 | 唐雅月

稿源 | 来往者

一听

回忆再现

女儿大三时告诉我她想出国读研，这不是件小事，我便向熟悉出国留学的朋友打听，了解到很多重要的信息，包括国外安全、回国就业，当然还有留学费用。两年研究生花费要近百万，对我们家而言，是一个难以支撑的费用。

但这种感觉竟如此熟悉……

我出生于60年代，生活在落后的山区云阳。那是一个物质匮乏、经济落后的年代，更是一个教育观念落后的地区。女孩子基本只念到小学毕业，上大学几乎是件不可想象，更不受鼓励的事。尽管我成绩一直都很好，但周围不断有人在劝父亲，不要送我读书了——“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吗？迟早都是要嫁人的，是别人家的！”这样的话从小到大不知听到多少次，父亲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。这样的观念在现在可以被轻易地批判，可在那个年代、那个地区，它是普遍的且被大家认可的。在农村，我们家的情况几乎是个异类。当所有人都在质疑你，告诉你是错的，被他们的声音吞没是自然的结局。

可是父亲却屏蔽掉外界的声音，毫不动摇，坚持送我念书。为此，他忍受着外界不解的眼光和讥讽，像一头老黄牛一样，沉默地、更加努力地劳作，然后把谷子卖掉，换成我的学费。

虽然我喜欢上学，但看到外界如此反对，也不忍看到父亲因此所受的委屈，我动摇过。可父亲批评了我的动摇，告诉我要继续念下去，一定要走出大山，学费他会想办法。我知道读书是去往外面的唯一途径，父亲的坚定更是让我心无杂念，倍加努力。高中考到了县城最好的中学，我很开心，也很伤心。县城意味着我会得到更好的教育，但同时也意味要更多的钱，对父亲而言，意味着需要卖更多的谷子，也就需要更多的劳作、汗水以及承受更多的讥讽，但他都一一承受了。

父亲每天在地里种的不仅是我的学费，也是我的希望和支撑，让我一步一步走向外面的世界。终于，我考上了大学，成了恢复高考以来山里出的第一个大学生。放榜那天，公社的喇叭向四面八方公告着这个消息，以前嘲笑的人又开始羡慕，而父亲依然沉默着。

我终于走出了大山，去到了外面的世界。

我意识到，女儿现在不就是当年的我吗？我的远方要翻越大山，她的远方要跨越大海。

于是我告诉女儿：“爸爸妈妈在主城给你买了一套小户型的房子，想着你大学毕业之后无论在哪座城市工作，它能为你安家买房付首付，给你一个打拼的基础。家里没有多余的钱，如果你要出国念书，只能把这套房子卖了，你就没有了房子。你是想要房子，还是要出国念书？

女儿看着我，坚定地回答：“我要出国念书！

二听

真心互现

三听

教育灼见

在孩子身上种下对外面世界的向往

在教育者眼中，最不愿意看到的是孩子身上的局限性。这个局限不是外在的条件，而是思维的闭塞。人与动物的区别是使用工具的能力；人与人的差别在于思维的差异。这个差异的主要原因在于“见”得太少，“懒”于思考，喜欢就近的答案，拒绝认知以外的见解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永远应该鼓励、支持、帮助孩子去“外面的世界”看一看。见过了不一样的人，不一样的生活方式，不一样的思想，终于有了对比，会开始思考哪些不如，哪些更好，这个过程就是自我校正和自我扩充。见过宽广的人便不会再偏狭，会有完全不一样的心胸和眼光。他们从世界中看到自己，从此，别人将在他们身上看到世界。

最难翻越的是心中的山

作为父母，留给孩子精神财富永远比留下物质财富更重要。外在物质都会随着时间而消耗殆尽，只有精神智慧才会随着时间积累生长，真正属于他们。一个家庭中除了要有柔软的爱，也需要坚硬的风骨，要给孩子一种信念：不是因为看见才相信，而是因为相信才能看见。

1962年，时任美国总统约翰·肯尼迪在莱斯大学发表了载入史册的演讲《我们选择登月》。正是这次讲话，掀开了后来波澜壮阔的阿波罗登月计划，其中有一句震撼人心的话：

“我们选择登月，不是因为它容易，而是因为它困难。”

家长要用自己的勇气去鼓励孩子的勇气，让他们做一些让自己感到困难的事。放弃容易，选择困难是重要的第一步，因为这个世界上最难翻越的是心中的山。